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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山】期年·上

想写平淡的东西。瞎写写,心血来潮,以我手写我心,下篇写了一丢丢,可能明年再更的节奏。

正文:

冬,新闻里用着历年最冷来描述它。山姥切拿出钥匙,手里抱着个箱子让他开门的动作迟缓了一些。负重爬了几层楼有些喘,山姥切呼出了一口气,一串白雾就从嘴里冒出,弥散在空气里。

山姥切关上门,屋子里的暖意让他冻红的耳朵有了些知觉。他稍稍用力将怀里的箱子向上抬了抬,换下了运动鞋朝客厅走去。低垂着头,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胸膛,痛楚在他红彤彤的鼻尖蔓延。山姥切稳住手里的箱子,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。

“切国你回来啦!”

对方带着雀跃之意的语调,让原本被冷风冻僵的唇角也带上了些暖意。

山姥切把箱子放在了桌上,也不回头看身后的人,“穿这么少,不冷?”

“不冷,有暖气。而且……”对方靠了过来将他从后面抱住,把他身上的寒意全数剥离,温和的气息在他耳边絮语,“切国,很暖和。”

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亲昵吓了一跳,山姥切想要掰开对方紧紧扣在腰间的手,“三日月,放开我……我去做饭。”

对方却抱得似乎更紧了,说道:“切国,一年了。”

山姥切停下了挣扎,闭了闭眼。

 

一年前。

他们的初次相遇并不美丽,就好像不规则的雪花,贴在玻璃窗上衍生开的细微小刺。

山姥切来到新的城市工作,父亲说这里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借住他一套小公寓。不过,有个要求。而山姥切直到搬进了这间公寓的几天后,他才从父亲的嘴中得知这件事。

门铃被摁响,山姥切手里还举着电话,他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锁,门被打开了。

电话里父亲还在絮絮叨叨,他却有些听不清了。

门外的人安静地盯着他看,头上、肩上都带着冬天第一场雪的寒意。那人扬起一个好似春日暖阳的微笑,“你好。”

“国広啊,他们需要你帮忙照顾一个人……”

父亲的话音在门关上的咔哒声中戛然而止。山姥切看了眼手机,黑屏,没电了。他摸了摸鼻尖,对着那人不知该说什么,对他而言本就是个不速之客,难不成还要他盛情邀请着进家门?况且,照顾是个什么意思?

“就是说,房租不要你的了,你就只要帮忙照顾好三日月就好。就一年,很快。”

山姥切给手机接上电源,完成了与父亲的接洽,只不过这更加让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。要和一个陌生人相处一年,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。

山姥切出了房间,正巧对上三日月端坐的背影。整间屋子被弄得暖洋洋的,那人脱去了外套,穿着一件薄羊毛衫,手里握着刚才山姥切泡的茶。手背因为用力而突现出的指节,白皙的皮肤覆在上面,显出了些羸弱感。

父亲说,这个人的身体并不太好。

氤氲水汽中,对方突然侧过了脸,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。山姥切飞快地移开了视线,走向厨房撩起袖子清洗碗筷。

……是不是该聊点什么?或许该问问他想住哪间房间?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,一不小心就把洗洁精又倒了一遍,馥郁的橙子香漫了开来,覆盖掉了先前的酱料味。山姥切全神贯注,这时旁边靠过来一个人,厨房的空间霎时变得狭小起来。

山姥切缓缓抬起头,他才发现三日月比他高出不少。而他现在又是委着身子靠在水槽,手上全是泡沫,身上系着围裙,和旁边的三日月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山姥切用水冲干净手,直起身子问,“有事吗?”

三日月看了眼水槽中已经干净的碗筷,“以后这些事我来做吧。”

山姥切没有意料到对方会主动邀活干,摇了摇头,“没关系,并不是麻烦事。”

“吃人嘴软,就让我献点殷勤吧。”三日月说着,苍白的脸上此时多了些神采。山姥切想起父亲说的话,这个人的身体并不好,周身带着股大病初愈的憔悴。

山姥切点了点头,但是打从心里不认为对方能干体力活。

 

而事实,确实如此。

 

先不说三日月连大门都不迈出几步,做个深蹲都会虚得头晕的身体素质。这天山姥切决心给房子来个大扫除,毛遂自荐的三日月也手拿抹布与清洁剂,承包起客厅的卫生。房间不少,打扫起来确实麻烦,人多效率高,山姥切这么简单地想着,便答应了他的参与。

直到山姥切抱着晾晒过的被子进了房间,又从房间出来,三日月还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茶几。他的动作不仅是慢,手腕的力像是被吸走了一般,使不上劲。而他原是盘腿坐着的,看到山姥切出现在了身后,他用手撑在地板上意图起身。

山姥切恰好看到了对方袖子卷起处的淤青,一块青紫附着在白皙的皮肤上,可明明……早上还没有的。

“这是怎么弄的?”

三日月迷茫了会儿,看到对方视线的落脚点,旋即笑着说,“这个啊,刚才不小心磕到茶几的角了。”

山姥切吸了口气,又吐了出来。走过去把对方手里的抹布拎了过来,一言不发地开始继续擦拭,直接把其他的活给做完了。三日月确实不适合干活,山姥切头疼地想,有些人生来如此,血管脆,稍稍一磕一碰身上就会青一块紫一块。

被抢了手头工作的三日月对此心知肚明,无辜地说,“很快就会消下去的。”

山姥切手上动作停了停,对方又继续说着,“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娇气。”

山姥切一口气被噎住。

三日月笑着看他,那双眼睛像是洞穿了一切那般,“有什么别的事我可以做吗?”

夕阳西下,山姥切没料到大扫除干了整整一天。他微微偏过头,“厨房里的菜,……你可以去洗了。一会儿我做饭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山姥切将角落里的音响搬出来,用抹布擦拭着,可能是由于原来的主人太久没有启用它,音响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灰。轻轻的一个力,那小小的尘埃,也会在微风的鼓动下,努力向上爬。

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了一身,山姥切走到厨房,听到哗哗水声。

他想,兴许家里多副碗筷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。

 

天气稍许转暖。山姥切推开门时,听到了客厅传来悠悠的音乐声。三日月盘腿坐在地上,眯着眼盯着面前的音响,双手向后撑在地板上,食指跟着节拍轻叩。

“修好了?”

三日月点点头,“音质还不错。”

山姥切没忽视对方唇角的笑意,三日月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,此刻他的双眼里还盛满了神采。山姥切嗯了一声。三日月左手肘撑在膝盖上,手指托着下颌,接着伸出右手对山姥切说:“要不要跳一曲?”

山姥切没理他。

厨房里摆着清洗过后的蔬菜,冰箱里出现了新的食材。想必是三日月出去过一趟,进门的鞋柜上还摆放着散乱的零钱,不过被山姥切塞进了客厅的储蓄罐里。

等到吃过晚饭,山姥切从厨房出来的时候,就看到三日月靠在窗台的背影,夜风吹动了他的发。山姥切又退回了厨房,泡了杯热茶端到了客厅。

“下个月我可能要出趟远门。”山姥切说。

三日月的神色带着疑惑。山姥切抿唇,说道,“去总公司培训,大概两个星期。”

“这样啊,”三日月点头,“那对切国而言可是好事情。放心,我会照顾好我自己。”

山姥切不置可否。

三日月手中捧着暖和的茶杯,惬意地舒了口气。他们有时也会这样一起坐在沙发上,看着电视闲聊些话题,他们相处了一段时日,但是他们很少过问对方的隐私。山姥切直觉有些东西不可以越雷区,他也聪敏地当着沉默者。进入夜晚后,他们又会朝着两头各自的房间走去。

只是今天晚上没有月亮。山姥切看了眼窗外的夜空,转身关了客厅的灯。

 

说好的远门却并没有出。山姥切坐在鞋柜旁叹了口气,换掉皮鞋起身朝屋子里走去。三日月正在等着热水壶烧开,瞥见山姥切无精打采的模样,倒了一杯水给他。

“明天该出发了?”

山姥切放下杯子,“不用去了。”
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“没什么。”山姥切摇摇头,“别的同事代替我去。”

三日月不再发问,只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山姥切的侧脸看。“我还不够资格罢了,”山姥切说,“没什么其他的原因。我和前辈们比起来,还差很远。这次培训让给别人也是应该的。”

山姥切心情不佳,起身朝着房间走去,三日月突然拉住他,“家里没什么吃的了,我们出去采购点吧。”

三日月的身体比初来时又好了不少,最近他就像是个好奇心作祟的小孩,乐于在外面探索一切事物。山姥切被强行拉着出门,原本没有采购的心情,却被旁边的人渲染上了一丝轻松愉悦。

两人靠在一起研究着生产日期,这个天气该吃什么水果,以及家里牙膏好像要用完了。三日月挑选了几支正想询问旁边人的意见,抬头却发现山姥切的视线注视着远方。

“切国?”

被唤了一声的山姥切回过神,看了眼三日月手中的东西,一把塞进购物篮里,脸上有几丝焦躁,“走吧,去付账。”

三日月被扯着袖子向前走。两人赶紧赶慢地付了钱,并肩走了出去。谁知还没迈出几步,身后传来一声呼喊:“山姥切!”

三日月回头看到一个短发的男子朝着他们这里看着,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旁边的人身体僵硬了一下,却没有停下脚步,直接用空闲的手勾住他的手臂继续朝前走,步子迈得越来越大。

直到穿过了一个红绿灯,身后的车水马龙将他们层层掩盖起来。山姥切稍稍喘了口气,送开了三日月的手,环视四周,“可能要绕点远路才能回去了。”

“刚刚那是谁?”

“我来拿吧。”山姥切意图将三日月手中的购物袋拎过,却被对方后退了几小步。他才回应:“公司的同事。”

三日月点头表示明白,复又问道,“你是不是欠他钱了?”

山姥切的眼神带着股无语,“你在说什么?”

“为什么要见着人家就跑?”三日月问,“在买东西的时候你就看到他了吧?”

“不熟。不想浪费时间对话。”山姥切朝着下一个路口走去。三日月尾随上来,“是不是要去培训的同事?”

“你好烦。”

被嫌弃的三日月丝毫没有觉悟,还是缠了上去,绽放开了一个笑容,“要是有委屈大可说出来。”

三日月用左手指了指耳朵,“我愿意听。”

回到住所,两人把采购的东西按部就班地整理完毕,时间也已经晚了。洗漱完毕后,山姥切率先回了房间,他的床边放着个旅行袋。山姥切把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来,衣服挂好衣架,笔记本摆上书桌,袋子被整洁地收入柜子中。

接着他躺回床上,疲惫旋即袭来。

谁知他刚躺了几分钟,房门被轻轻敲响。山姥切从床上艰辛地爬起来,差点踹翻了脚边的一沓杂志,迷糊中开了门。

“切国,我房间的暖气坏了,可不可以在你房间挤一晚上?”

山姥切闭着眼睛点了点头,自顾自地躺回床上。一旁的位置陷了下去,山姥切觉得自己马上要沉入睡眠时,旁边又传来了絮语,“切国,我明天想去个地方……”

睡梦中的人呢喃着,“嗯……”

灯息了,恍惚中又好像听到一声轻笑。鼻息间是清澈的气息,让人一夜无梦。

山姥切起床洗漱的时候,屋子里已经没了三日月的踪影。桌上摆着烤好的面包和一枚水煮蛋,山姥切又暖了一杯牛奶,吃完早餐后着装出门,开始新的一天。

从公司大门走入,正巧看到电梯门敞开着,只是已经挤上去了不少人。山姥切放慢了些脚步,等到门关上,数字从1变为2,才踱到了电梯前。

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,山姥切回过头,对方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,那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,“早啊,山姥切。”

电梯门开了,山姥切先一步跨了进去,接着说了句,“早。”两人被人流隔开好几个身位,这句问好也被冲散了。

三日月去了哪里,山姥切并不知晓。只是当他下班时,手机的未接通话着实吓了他一跳。这些电话号码却都是陌生来电,山姥切刚想尝试着回拨最近的一个回去,手机又猛地震动了起来。又一个陌生来电,山姥切迟疑了几秒,按下通话键。

“喂,”对面那人说,“切国,是我。”

……三日月?

山姥切走出公司门的脚步慢了一点,“三日月?有什么事吗?”

那头传来了车辆喇叭声,还有嘈杂的人声与呼呼的风声,而三日月平缓地说道:“切国,我遇到了些麻烦。”

 

山姥切赶过去时,三日月正在坐在车站旁,同一旁的人交流着,似乎正聊到兴头上,连山姥切走了过去都没有发现。

纠结要不要走过去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,山姥切停下了脚步。好在三日雨没多久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山姥切,又转头和旁边的人说了两句,便像是起身告别的样子,朝着山姥切走来。

两人背着落日走了段路,三日月先开了口,“今天气温好像又回落了些。”

山姥切嗯了一声,“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?”

“先前和一个老朋友约好了见面的,”三日月说,“上午聊完,就打算回家。结果一不小心坐过站了,下了车后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地方。尝试着坐车返回,但是越走越不认识,干脆就待在原地不动了。”

老朋友?山姥切先前并没有听三日月提起过他自己的情况,尽管有些疑惑,但山姥切并不是乐于打听别人隐私的人。况且……三日月越说越令人无语,谁晓得这么大个人还能迷路,山姥切暗自腹诽了一句。“你可以早点通知我的。”

“我打电话了,可是你都没有接。”

山姥切语塞,想到了手机上无数个陌生来电。三日月没有手机,都是向路人借用后再打得他的电话,“幸好我记住了切国的号码。”

那好歹记住回家的路线啊。山姥切说,“刚才那是谁?”

“也是借我手机的人。”三日月笑眯眯的,完全没有自己迷路了的惊慌失措,反倒像是在惬意地外出散步一般。山姥切没辙,叹了口气,“找时间去买部手机吧。”

“切国会陪我去?”

“为什么要我陪?”

“万一又迷路了……”

“你好烦。”

夜晚,三日月抱着枕头爬上了山姥切的床。“明天,一定,记得叫维修人员过来。”关灯之前,山姥切说。

“切国,这句话你重复了五遍。”

山姥切拉开被子躺了进去,“因为某个人记忆力不好。”

月光洒了一地。三日月慢慢睁开眼睛向旁边看去,山姥切已经睡着了。对方蜷着被子,侧身靠着床沿,睡得很拘谨,像是在保卫自己领地的羊。两人之间空出一大块,三日月轻轻挪过去,靠近对方。就在这时,山姥切翻了个身,头顶磨蹭到了三日月的下巴,就好像是亲昵地靠在他的肩窝。

他的记忆力确实不太好,估计明天还是会记不起要叫人来修暖气这件事。

三日月闭上眼睛,一同进入了黑甜乡。

 

只是三日月的蹭床大业并没有得逞。淅淅沥沥的小雨时不时宠幸大地,泥土间冒出的绿意宣告着又一春的来临。气温稳步回升。

山姥切这天起晚了,愣了半天才意识到,昨天晚上和三日月一起研究做蛋糕,闹钟被拿到厨房定时用。山姥切匆忙地洗漱完毕,啃了半口早饭就拎着包出门。“今天晚上会下雨,记得带伞。”出门前,三日月对山姥切说。

直到山姥切走出了几条路,看到地面上湿泞的痕迹,他突然想起,雨伞被他顺手放在了鞋柜上,出门太急忘记带出来了。

只是他来不及细想,电车到站,他随着人流上了车。

这天挺忙的。直到下班的时候,他的桌上还有一沓文件没有处理完。山姥切起身去打印室,不少同事工作处理完毕下了班,有几个看到山姥切,朝他稍稍挥挥手,便进入电梯下了楼。

山姥切扯开领带,觉得有些闷。回到部门的时候,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。山姥切动了动鼠标,一旁的同事轻声聊着天,说着说着突然惊呼一声,“下雨了!”

山姥切下意识抬头看,玻璃窗上滴滴答答地敲击着小雨,同事起身去关了窗,靠的近的桌面上沾了些雨水。

他没有带伞,雨势看起来不大,春雨又时常绵绵无期。山姥切工作的速度变慢了些,打算等到雨停了再回去。
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电话响起。同事扑过去接了起来,“你说找谁?”

山姥切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,转过头去正看到同事看向他,同事指了指电话说:“山姥切……前台说底楼有人找你。”

是谁?山姥切在下楼的时候想了很多种可能,而有一个猜想,成了他最期待看到的结果。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,山姥切知道,他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。

那个人靠着前台,和前台小姐聊着天,看上去彬彬有礼的侧脸让人不住地心生好感。

“三日月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”

三日月侧过头来,原本淡笑的表情瞬间染上深一层的喜悦,他走向山姥切,接着指了指手中的伞,“来接你。”

不是,给你送伞,而是,来接你。

山姥切迟疑着说,“你怎么会知道我公司的地址?……不怕迷路?”

“关于切国的事我都知道、都记得。”三日月说,“就算我真的迷路了,切国反正会来接我。”

山姥切转身按电梯,“我去整理东西,你在这里等一会儿。”

“好,我等你。”

看着发红的耳朵被隐藏在了电梯门之后,三日月笑了。窗外还在淅淅沥沥的春雨,三日月盼望着它能下得久一些。

 

山姥切从包里拿出两张门票,上面写着XX乐队演唱会,他平时不追星,也不认识这个乐队,更加对演唱会没什么兴趣。这个门票是朋友给的,那家伙原本为了讨女朋友欢心才买,后来没想到两人谈崩,分了手。朋友一脸“请你将它们带走,我不想睹物思人”,山姥切才不得不收下门票。

只是,他该怎么办?去看?可是和谁去?

“这个,你有兴趣吗?”山姥切双手捏着门票走到三日月房门口,试探地问。

三日月原本在看书,他插入书签,起身从山姥切手中拿过门票,“演唱会?”

“嗯。”

“抱歉,切国。”三日月神色带着歉意,“那天晚上我和老朋友有约了,或许你可以问问同事?”

山姥切抿唇,点点头,笑了笑,“好,我去问问别人。”

三日月又重新拿起书,山姥切替他关上房门,把票捏在手心里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雨天变多了,山姥切觉得没什么干劲。撑着伞出门,潮湿的空气让他不禁皱眉。早上三日月不经意间询问他演唱会的事,“找到伴了吗?”

他说的是,“找了同事一起去。”

对方满意地点点头,“那就好。”

这天雨停得倒是很快,从外面赶回来的同事遇上了堵车,到了下班的点才把合同文件带回来。正巧遇上走出大门的山姥切,友好地打了招呼:“山姥切,下班了?”

山姥切嗯了一声,朝对方道别。他找了家就近的店解决了晚饭,查了下路线便朝着会场去。原本他并不打算去,只是他信誓旦旦地对三日月说了什么?已经找到伴了,和同事一起。

可是他哪来的一起去的要好同事。山姥切攥着手里的两张票,从公司下班直接赶到会场的一身西装的他,和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们站在一起,显得多么格格不入。或许他只是在逞强吧,山姥切苦笑。

旁边的座位空着,再旁边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。当音乐响起的时候,周围的人突然都站了起来,手中的荧光棒在一片漆黑的会场里熠熠发光。山姥切迷茫地坐着,台上的灯光猛地亮起,欢呼声又高了一层。

主唱的声音响起,唱着山姥切并不熟悉的歌。他却觉得有些好听,缓缓从座位上起身,目光直视着台上的演唱者和他的乐队,身体也不自觉地律动起来。

就仿佛他也融入了这场盛宴一般。

就这样,先把那些不愉快的事丢在脑后吧。

有一首歌曲的前奏响起了,喜爱这首歌的人欢呼着。主唱拿起话筒,唱着:

曾向往夏天的颜色一边度过平凡的每一天

有时随波追流有时逆流而上迤俪不绝的小路

与你邂逅再度化身为蛹

在谎言与真相的夹缝中几近覆没的我

从回忆中拼拼凑凑出悲伤的日记

若不上锁就踏上旅途的话到底有些胆怯

……

山姥切走出会场的时候,听到的是不远处的钟楼敲响的准点报时。也不知是敲到了第几下,山姥切无心去数。他抬头看天,月牙高悬。或许是还没有从演唱会的氛围中转换回来,他迈开脚步,有些幼稚地朝着月亮的方向走去。

想追逐着月亮,去看看那一头的天际是什么模样。

“切国。”一身呼唤叫住了他的脚步,山姥切回过头,看到了身着风衣,靠着栏杆而立的三日月。

三日月朝四周看了看,“你的同事呢?”

山姥切摸了摸鼻尖,“我们不同路。你呢?你怎么在这里,都这么晚了。”

“我就在这附近见的朋友,刚出来就看到你了。”夜风吹动额发,三日月伸手把遮掩住山姥切眼睛的发撩开,冰凉的指尖被一把抓住,山姥切表情有些不自然,“夜风凉,你身体不好,赶紧回去吧。”

山姥切的手刚想松开,却被反握住,裹紧了带着低温的手心。“骗你的。”三日月的笑容灿若星辰,“我是在等你一起回家。”

相握的手将迟疑的山姥切往前带了几步,惯性使然,额头与下巴差点相撞。山姥切稳住脚步,“所以你等了多久?”

三日月想了想,“一个小时吧。”

山姥切愣住。三日月一定看到了,他是一个人出来的,并没有同事陪伴。就像是做了坏事被勘破的小孩,山姥切不争气地脸红了。三日月并没有捅破,只是牵着人往前走。

“这个点末班车已经过了吧。”被牵着走的山姥切说。

“那我们就一起走回去。”三日月没回头,他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开,显得有些不真实。

月牙皎洁,夜风习习。山姥切恍惚中听到有人轻哼着歌,他觉得有些熟悉,闭上眼想着,任由三日月牵着他走。

与你邂逅再度化身为蛹

在谎言与真相的夹缝中几近覆没的我

……

感觉似乎即刻就能起飞的背上

有双不会自梦中醒来的翅膀

……

“我实在睡不下去了,”三日月靠着墙站着,委屈地把手伸向面前的人。山姥切稍稍后退一步,甩了甩温度计,有用酒精擦拭了一下,说道:“你的烧还没有退。”

山姥切双手搭上三日月的肩,接着将人转了180度。三日月被他推着走回房间,“切国,我对床有阴影了。”

伺候着对方躺回床上,山姥切不冷不热地回了句,“谁让你吹了个夜风就发烧。”

几天前俩人携手回家的同时,三日月由于受了凉,不久之后就发起了烧。这样弱不禁风的三日月,终于把陷在如梦似幻的场景里的山姥切唤醒,冷着脸照顾了对方大半个晚上。

只是这烧持续了很久,尽管吃了药,还是没有完全压制下去。山姥切又从外面倒了杯开水递给三日月,“把药吃了,睡一觉。”

三日月却没有马上接过,被子遮盖住鼻子以下的部分,只留下一双眉目清明的眼睛盯着山姥切看。三日月的声音透过被子闷闷地传来,带着笑意,“切国真是个温柔的人。”

被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,手中的被子被另一只带着热度的手接过,山姥切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,放到了堆着书的桌子上。

三日月吃了退烧药后便睡下了。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,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,而窗外是红艳的落霞。三日月走出房门,朝着客厅走去。客厅没人,厨房那里传来了声响。循声望去,锅子里冒出丝丝白烟,一旁的热水壶“啪嗒”一下开了,砧板上躺着切碎的胡萝卜片,水斗中浸着清洗过的食材。而那个人周旋于这个小空间里,背影满是温情。

三日月发现,自己早已醉心于这个背影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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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文中歌词来自《遥か

情人节快乐!——来自高贵的孤犬的祝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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