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第四和第五要一起发呢.......因为第五章字数太少了(。)
发现这篇大概可以是十章以内完结系列........ @尤维yuuko 我有预感你要请我吃饭了。
正文:
四.
周六无所事事的下午,山姥切盘腿坐在沙发上,手中拿的是几张琴谱。刚才开着窗,风吹进来把一张张琴谱都吹下了桌子,分不清顺序,页脚也没有做数字的标注。山姥切戴上眼镜,只能凭着记忆去梳理。
桌子上的手机猛地震了一下。山姥切伸手去拿,没想轻薄的纸张顺着身体的前倾再次滑向了地面。
无语地揉了揉头发,山姥切一手打开了手机,一手伸下去捡琴谱。
随着信息界面的弹出,伸下去的手顿住了。
Beta女秘书礼貌地敲了敲门,等到里面响起一句“请进”后,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去。对方没有看她,仅仅盯着发光的电脑屏幕,“文件放在桌上,我一会儿看。”
而旁边的文件已经堆起了半座小山,秘书把上面的几份拿了下来,分成了两堆平放着。看对方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,秘书沉默了几秒,还是开口道,“晚上要去洽谈新楼盘的事……”
三日月停下打字的手,捏了捏鼻梁,“放心,我没有忘。”
“那我先出去了。”秘书小心翼翼地拉上门,对自己的新顶头上司泛起了深深的同情。新官上任三把火,三日月要处理的事务和文件繁琐且杂乱,之前集团内部的空窗期太大,需要弥补的东西太多,同期的竞争对手正在摩拳擦掌,而之前集团所触及的领域太多,旗下的几个子公司在那段空窗期几乎是一事无成,内部纠纷层出不穷……
现在老董事长已经将权力完全放逐给他的长子,由于这些形形色色的原因,压力一下子就下来了。
盯着一份企划案持续了将近五分钟,三日月向后仰去靠着椅背,闭上眼睛沉思起来。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有些不适,脊背的僵硬便是证明。……越到这种时候事情就越多,三日月用手揉了揉脖颈,要想几个月前的他还只是个挂名的。
手机震动了起来。三日月没想太多就朝着它伸出手——毕竟手机都是他用来处理私人事务的。
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一闪一闪,三日月惊喜的唇角不受控地上扬。
他故意拖了几秒滑向接听键,“喂?”
“你好,我是山姥切……”对方周围很安静,说话的声音清晰非常。
“有事?”
“嗯……”对方似乎正在忙,这么想的山姥切有些手足无措,不知该不该说下去。
察觉到对方的退缩,三日月柔声引导道,“没关系,说吧。”
山姥切揉捏着手中的琴谱,一会儿从竖里卷成个筒状,一会儿又按着对角线卷啊卷,最后啪地一下捏在手心,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阿姨要请你吃饭,后天。”
滴答一声,看着秒针又走动了一格。
“请我吃饭?”声音里带着些不确幸,“你阿姨是……”
“是我父亲的妻子。”
三日月向来是个聪明人,被他这么一说,就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。只是他短暂的沉默让对方再次产生了动摇,“……如果你有事的话就算了。”
“后天什么时候?”
“……中午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山姥切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,“……你有事的话可以拒绝。”
“恰好没事,”一声轻笑透过电波传入他的耳朵,有些痒,“而且这是约法三章的内容。”
手中的琴谱被揉得没了形,关上手机后恢复平静的山姥切,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……这是……明天要给学生的谱子……
到了约定的那天。山姥切提前下了课,在琴行的门口却已经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。
这一次,他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,扣上了安全带,“其实你不必来接我。”
三日月原本趴在方向盘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,听到他这句话,笑着回道,“做戏要做足嘛。”
山姥切瞥了他一眼,推了推眼镜,没说话。
车子缓缓驶入车道中。
夏季正午的阳光异常刺眼,挡板已经无法遮住毒辣的阳光,三日月眯着眼,“切国,能帮我把墨镜拿出来吗,在手套箱里。”
山姥切打开面前的手套箱,拿出在底部的眼镜盒,顺手打开盒子方便对方拿取。
“谢谢。”墨镜成功地抵挡住了阳光的刺眼。山姥切合上眼镜盒,放回了手套箱中。不经意间瞥到一沓纸,不过被一张CD遮住了一半,只是隐约看到了“三条集团”和“企划”的字样。
山姥切没在意,“啪”地一声关上了手套箱。
“你阿姨……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三日月手指敲打着方向盘,等着红路灯时,他问对方。
“一个Beta女性。”山姥切答道。
似乎被他的耿直逗笑,三日月唇角微扬,“真是全面的介绍。她会不会对我不满意?”
“不需要在意她。”山姥切说。
“哦?你找我做那个约定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她?”
“这两者之间显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,而且,”山姥切看着窗外,“她只会对有钱有势的alpha满意。”
而在真正看到“未来的”长辈时,三日月感慨了一下,偏见真是个害人不深的东西。至少面前的beta女士看上去非常温婉,没有他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凶神恶煞。
“国広,这位就是……?”
“三日月宗近。”女人看着那个气度翩翩的男子伸出手,“您好,伯母。”
三日月……女人的眼睛里泛过一丝迟疑。
“阿姨?”山姥切轻声地唤了声发愣的女人。女人松开了握过的手,恢复了微笑的模样,看了眼山姥切后转向三日月,“你好你好,和我们国広真登对。”
山姥切抿着嘴不说话。
“还没点单呢,”女人说,“尽管点,这顿算我们家的。……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特色没有?”
三日月体贴地将对方的茶续上,说道,“这里我倒是常来,有几道菜是店长推荐,都不错。”
“看来是个行家哪。”
于是两人融洽地点起了菜,女人时不时说着,“我们国広喜欢吃这个……”
山姥切格格不入地喝着茶,期间没说过一句话。
而整个过程进行得还算顺利。
三日月表现得也极其出色。夹菜、倒茶、递话,以及把愣神的山姥切拉回来。
“我这次就是想看看国広正在和什么人交往,”女人笑着说道,“这么看来,我可以放心了。”
三日月也回以微笑。
一边还牵起山姥切放在腿上的手,十指相扣,说道,“我会好好照顾他的。”
做戏?
山姥切向他投去征询的目光。
女人笑得更开心了,接着起身去了洗手间。
三日月松开了手,突然起身。被连环套路的山姥切终于忍不住开口,“你要去哪儿?”
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张卡,三日月朝他晃了晃,“结账。”
“长辈的审判”终于算是过去了。山姥切打算坐地铁回家,而三日月本着“做戏要做足”的理念,提着领子将人塞进了车里。
“等下,到前面那条路停下就行!”
“不用送进去?”
“我自己走进去。”山姥切顿了几秒,加了一句,“……饭后消食。”
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被熟人碰见。
到达了目的地,山姥切解开安全带,手刚刚触上门把手,他微微侧过头,吐出了两个字,“谢谢。”
三日月看着他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气氛有一些尴尬,落荒而逃的念头冒了出来。就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,三日月破了功,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。
“……有什么好笑的。”
“笑你可爱啊。”
“不要说我可爱!”
“突然觉得我之前的担心挺多余的。”三日月说,“敌人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。”
山姥切冷冷地说,“她很可怕。”
和颜悦色只是表面罢了。始终对于他找了个beta,她是不满的。
“我的父亲是个alpha,……我不是她亲生的,我的存在让她抓狂。”山姥切平静地说,“小时候我喜欢缩在角落里,不想让自己被她找到。”
女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后,处心积虑地折磨他,而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时常不着家。只有安安静静地缩在黑暗的角落里,才能让自己感受到片刻的安心。
“后来……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生育……”
三日月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某一天她突然开始对我很好,拉着我买东买西,也会带我去参加出席各种活动,她会向别人介绍说,我是她的孩子。
“然后我经常下一秒就喊她一声阿姨。”
自嘲地笑着,镜片后,是一双如同绿宝石般的眸子,而忧伤盘踞在这美丽的宝石里。
都说,近视的人的眼睛是无神的。可山姥切的眼神很亮,仿佛能直直地看进他人的心底一般。
山姥切抬起头看向三日月,“并不是为了顺她心意,从头到尾就是为了膈应她。”
——关于他们之间的约定,就是这样。
“那我今天,是不是反而干了件不太好的事?”三日月问。
山姥切摇头,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“我应该故意把茶倒到她的衣服上,点些死贵死贵的菜,然后最后让她结账……之类的。”
一丝笑意打破了之前忧郁的表情,山姥切说,“没必要。反正……我满意就够了。”
说着打开门跨下了车,在门关上之前,又重复了一句“谢谢”。
谢谢包含了很多。
谢谢你这么忙还抽出时间,谢谢你忍耐了这么久,谢谢你给足了我面子,谢谢你遵守了约定,谢谢你送我回家……
不过话这么多并不是山姥切的风格。
要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。
就好像是振翅欲飞的孤傲的苍鹰。
三日月看着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。车子里还残留着一丝气息,甜甜的,属于Omega,令人禁不住心跳加速。
“山姥切老师,今天下午还有课?”
“是的,还有一个学生。”坐到他对面的人,是同一个琴行的老师。现在正是午休时间,他泡了杯咖啡,随手拿了一份报纸翻阅着。
对面的老师是个女性Omega,对作为半个同类的山姥切友好非常,视线瞥了眼他的报纸,“嗯?三条集团?”
山姥切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,整整一个版面都是新楼盘的广告,而这个楼盘的开发商是她刚才所提的三条集团。
“这个地段价格肯定很贵,”女老师说着,“买不起买不起。”
山姥切把这一页翻了过去,继续看别的板块。女老师似乎对这个广告很有兴趣,说着,“我姐姐就在三条集团工作,不过最近忙得焦头烂额,据说是要和敌对公司抢一块地皮。”
山姥切对这种商业的东西没什么兴趣,不过出于礼貌,他还是装作认真倾听的样子。
“之前三条集团不是出了事嘛,我姐姐还担心会被裁员呢!现在有新当家的接手了,我姐居然还升了职。”
“因祸得福?”
“对对,她一直在夸他们新当家的,还说对方长得特别好看什么的……”女老师喝了口咖啡继续说,“不过他们集团一直很低调,从来不露面上新闻,出事了也是代言人出来。……据我姐说,这个新当家的是刚从海外回来,在日本暂时还未崭露过头角。”
“看来很年轻?”
“唔……是的吧,肯定还没到五十岁。”女老师歪头思考了一会儿,“我姐好像跟我提过他的名字来着,好像是水……不对,三……”
“老师好!——”门外突然跑进来个男生,非常活泼地朝着山姥切挥挥手。
“高桥?”山姥切看了眼手表,“你不是两点开始的吗?”
“早点来早点练习!”高桥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意,“所以老师……能不能早点下课啊?”
山姥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,高桥吞了口口水。
“走吧。”山姥切起身,把报纸放回报刊架上,“今天快板要跑到132。”
“放心老师!保证完成任务!”
刚才同桌的女老师面带羡慕,什么时候自己和学生的关系也能这么好?不过话说回来……到底三条集团的CEO叫什么来着?
女老师决定回去以后再问问自己的姐姐。
五.
男生踮起脚尖从门上的玻璃窗朝里面看,坐在钢琴前的女生正在弹着一首诙谐曲,是他也极其熟悉的调子,柔板踩得恰到好处,灵活的指尖在琴键上律动,恰到好处的演奏让他自愧不如。
站在她身后的青年闭着眼睛慢慢地踱步,时不时颔首,对女生这次的节奏掌控表示肯定。
男生瞅了眼墙上的钟,还有半个小时下课!
好慢!
高桥淳颇为无聊地在各个琴房外走动,在另外一间琴房外和成田老师目光交汇后,他在心里惊呼了一声“不好!是抬头纹老太婆!”接着风一般地窜下了楼。
由于父母工作忙,他时常被寄托在琴行里,等练琴结束了,就在琴行里兜兜转转消磨时间。在把底楼的各种乐器玩了个遍后,高桥彻底没了乐趣。
如果能和佐藤一起弹琴就好了,小家伙这么想着,毕竟是一起考级的竞争对手!
百无聊赖地下了楼,想找柜台的阿姨要纸笔,柜台却空无一人,隐隐传来交谈的声音,高桥于是就朝着里面走了过去。
面对他的人第一时间看到了他,“淳?有事吗?”
“唔,没什么!”高桥对着柜台的阿姨摆摆手。这时,背对着他坐的人也回过头来,礼貌性地问道,“这位是……?”
这人好眼熟啊!高桥想,好像在哪里见过?
“他也是山姥切老师的学生呢!”
“原来是这样,你好。”对方微微点头。
这时店门口传来了脚步声,“请问有人吗?”
原本坐着的女人站起了身,“抱歉三日月先生,有客人来了,我先去忙了。”
高桥看着她走远了,接着拉过椅子坐了下来,用手指着对方说道:“我记起来了!那天和山姥切老师一起离开的是你吧!”
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动过度,高桥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,闷声说着:“抱歉……”
三日月摇摇头,笑了笑,“你是他的学生。”
“对呀对呀!我以前是老师的陪练生,不过我和佐藤现在都是老师的正式学生啦!”
“佐藤?”
“嗯,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,弹琴也很厉害,”男生说着摸了摸脖子,“当然没我厉害!”
“他是个好老师吗?”
“当然!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觉得他很严肃,面无表情好吓人!不过后来发现他是个很心软的人,比方说,会偷偷教我和佐藤四手联弹!”
“……四手联弹?”小孩子都这么好被收买吗?还是学音乐的性格都有些奇怪?
“对啊,特别好玩!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弹同样的三首曲子,都快吐了!”高桥的表情生动非常,瞬间又转变成神采奕奕的模样,“对了,你是来等老师的吗!”
三日月点点头。
“你是老师的……”高桥眯起眼睛,目光逡巡着像是要从三日月身上找到最佳答案,接着轻声地问道,“……男朋友?”
不置可否的暧昧表情。
高桥突然起身,迈开腿朝着楼上走去,“他们快下课了!我去通知老师!”
山姥切摘下眼镜,揉了揉眉心,侧耳听着学生的演奏。关于第一首肖邦的《大海练习曲》,佐藤似乎老是欠些火候,这让身为老师的他很是头疼。
坐得有些累了,山姥切干脆站起身靠在钢琴旁,眼镜放在了钢琴上,单手撑着下巴,闭眼倾听,企图诊断出学生的病症所在。
在结束课程的时候,山姥切对她说,“佐藤,也许你需要一套适合你自己的指法。”
女生认真地点了点头,“知道了老师!”
“好了,收拾东西回去吧。”
女生把琴架上的书合了起来,接着站起身,伸手把放在琴上的几本书抱了起来。
“啪嗒”一声,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,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,琴房的门突然被拉开,一个活泼的身影窜了进来,高声说着“老师你男朋友来接你啦!”
“咔嚓”一声,刚想伸手捡东西的佐藤葵僵住了。而高桥愣愣地感觉到,似乎自己脚下有什么……东西。
完全看不清东西的山姥切:“……”
三日月等了一会儿,直到超过了约定时间十分钟后,才看到对方姗姗来迟。
后面还跟着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小鬼。
“老师,你真的没问题吗?下楼危险啊,要不要我们扶着你?”
山姥切无语了,“我没有瞎。”
“这是怎么了?”三日月发现今天的山姥切居然没有带眼镜,“你的眼镜呢?”
山姥切伸出手,支离破碎的眼镜架极其悲惨,“在这。”
“不如配副隐形眼镜如何?”
其实三日月只是这么一提议。没想到山姥切真的跑去询问了隐形眼镜的事情,而且还态度认真地学习了一遍如何拆带,不过向来在琴键上灵巧的手,在这一方面仿佛生了锈,生疏的技术差点把自己弄成梨花带雨的模样。
山姥切带着新眼镜和三日月一起出了店门,许是因为很久没有离开眼镜的桎梏,有些奇怪,而眼球与异物的亲密接触也需要多些时日去习惯。
“你这样很好看。”三日月诚心地说道。
“……不要说我好看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三日月想了想,说,“换种说法?你的眼睛很漂亮。不是说你,我在夸的是你的眼睛。”
“……”气急败坏的山姥切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暴力因子。
就在这时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山姥切点开了信息,沉默着看完。
发现对方情绪的波动,三日月轻声询问,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山姥切关上手机,脸色平静,“走吧,说好今天为了答谢要请你吃饭。”
周末是没有课程安排的,山姥切却依旧起得很早。夏日的早晨,整个城市都醒得很早。山姥切在路上买了些慰问品。
到了地方后,礼貌性地按了按门铃。
门被打开了,露出来的是张面带微笑的脸,看到门外的山姥切后,对方眼里闪过惊喜,“是国広回来了啊!快进来快进来,我去叫他们出来!”
看着在家里工作多年的佣人喜悦的模样,山姥切沉默着走进了屋,“咔哒”一声关上了门。
楼上传来了脚步声。山姥切换好鞋后也踱了过去。
“父亲,阿姨,我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