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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山】时间差

·一如既往的现paro,两人年龄差并不是很大的设定(。

·一如既往的唯独让自己感动系列……想表达的主题大概有点迷……

·时间啊真的能改变好多东西_(:з」∠)_提前预祝圣诞快乐哈哈哈(?-Always

 

正文:

山姥切国広知道这大概是个梦。

抬头看到的天阴沉沉的,脚步沉甸甸的,身体却反而软绵绵的。这是个梦,带着闷热的气息。

路上没什么行人,路灯在一边忽闪忽闪。他在不远处看到了自己的家,亮着鹅黄的灯光。他迈步走了过去,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变小了,腿变短了,手臂也非常纤细。还在诧异着,面前的房门突然打开了,走出来的是他的妈妈,带着笑意开口说着话。

山姥切看到她张开了嘴,却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。听觉似乎被蒙蔽了一般,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。

算了,反正是个梦罢了。

接着从门里又钻出个脑袋,带着点好奇的目光看着门外的他,双眸中映着动人的新月。

这一刹那,手脚像是失去了沉重的桎梏变得轻松起来,空气间弥漫的饭菜香味涌入他的鼻间,于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。接着所有人的气息变得清晰了起来,飞蛾绕着发烫的路灯嗡嗡嗡地飞着。阴沉沉的夜幕出现了皎洁月光。

“国広,这是隔壁新搬来的三日月,”温柔的妇人说,“你们要好好相处啊。”

 

一切都变得真实了起来。

 

1.

隔壁的三日月比山姥切大了4岁。按理说应该客客气气叫声哥哥之类的,但是山姥切打从见对方第一面开始,就一脸酷酷的“你谁啊”的冷漠态度,并且这一态度持续了非常之久。究其原因,可能是因为三日月家第一天搬到这里后,三日月同学来山姥切家做客时,山姥切的妈妈老是夸“隔壁家的三日月真乖真好真讨人喜欢”的缘故吧。

还记得三日月刚搬来的第一天,因为对新学校不熟悉,于是他的父母拜托山姥切带着这个大哥哥去熟悉一下路线,毕竟两人的小学是同一所。

山姥切不情不愿地站定在两家大门的正中央,一边踢着脚边的小石头,一边在心里想着,三日月一定是个爱迟到的人。

嗯,以后绝对不跟他一起上学。

于是,确实起晚了的三日月宗近发现,这一路上隔壁家的小朋友似乎一直在闷闷不乐。

两人在校门口分开了方向。山姥切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教室走去,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“切国”,下意识猛地回头,被一粒东西砸到了额头。

“这个糖给你吃。”三日月说。

山姥切一边揉着额头,一边含着硬糖走向教室,心想,这人真讨厌。

虽然往后的两年,他俩一直都是一起去上学的。

 

2.

就好像每个小孩的童年里都会有一个所谓的……“隔壁家的孩子”一样?对,山姥切那个命中注定的对象,就是三日月。

每当他拿着一份……嗯……不太好看的成绩单给他的妈妈时,耳朵里最多被充斥着的一句话必然是,你看人家三日月多好多好。

嗯嗯,确实好。山姥切忍不住腹诽。

长年以来,内心这般心里活动却不愿与人分享苦闷的习惯,似乎造就了一个……不太阳光的青少年。在中学老师多次尝试,以“鼓励机制”来调动山姥切身上的活跃因子一举动宣告失败后,山姥切国広,成功变成了同学们与老师们眼中,阴沉的代名词。

呃山姥切同学,小组活动我们打算……

哦,不去。

那个山姥切同学!新年了有个庙会……

我有事,不去了。

山姥切同学,这个巧克力……

不喜欢甜食。

呜呜呜呜……

天哪你怎么把人家女孩子弄哭了!

而听了同学们打小报告的老师觉得,这可能,就是所谓的,叛逆期了吧!

 

迎着夕阳回家,山姥切的金发被渲染上成了酒红。因为要做值日所以回去得比平常晚,山姥切从贩卖机上买了瓶葡萄味的芬达,气泡堆积在喉咙口的冲击感让人爽得跺脚。

旁边是一个公共健身场地,还有小孩子玩乐的滑滑梯,有心不想回家,山姥切干脆找了个长板凳坐了下来,把书包放在了双腿上。

好累啊。

山姥切把下巴搁在书包上,看着天。

一颗篮球“咚咚咚”地在地上滚,接着轻轻地靠到了他的脚边。把书包移了移位置,山姥切捡起了篮球,抬头寻找他的主人。

“咦,是切国啊!”

非常……讨厌的……声音。

山姥切僵硬地把篮球扔向三日月。篮球在地上砸出一个折角,朝着三日月撞了过去。

对这不知何处来的怒意感到莫名其妙,三日月稳稳地接过篮球,试探地问道,“切国一起玩吗?”

山姥切看着他。

一秒。

两秒。

三秒。

山姥切起身走向了篮球场,经过三日月的时候,将篮球一把抢了过去。

 

此时的三日月已经是个优秀的高中生了。

也许是意识到有这么一道鸿沟隔在两人之间,山姥切才会面对三日月时感到异常烦躁。

哪怕曾经自己有心追逐,却连对方的边边角都没有摸到。

就好像现在这样,无论是身体素质,反应能力,竞技经验,都仿佛有一道天堑横亘。

山姥切在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的时候,感到了一丝无力,脸颊边的汗水落在唇上,是一股涩涩的咸味。

他抬头看向三日月,那人似乎根本不觉得累,连汗都没有怎么流。篮球在他的手上像个听话的小孩。

这样一个人,他向山姥切伸出手,说着,没事吧?

没事啊。

我没事,累了,想回家。

嗯,那就回去吧,该吃饭了,三日月说着,主动牵起他的手,像是个暖心的兄长一般。

 

而这可能就是云泥之别吧。

 

3.

山姥切少年长成了一个高中生,是和当时的三日月同一个高中。

操场很大,社团很多,活动也很多。山姥切靠着窗,看向外面的操场,有几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。

两年前,那个人也还在这个地方。

山姥切揉扁了手里空了的利乐包装盒,扔进了垃圾桶。

 

那天山姥切回家的时候,看到门口多了一双鞋。

自从三日月上了大学,他来山姥切家串门的次数变少了,两人的关系也疏远了不少。不过说实话,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一向不怎么样。

“国広啊,正好宗近在这里,你可以向他请教请教功课。”饭后,山姥切的妈妈细心地切了盘水果,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,顺便挑起话题,打破了沉默。

哦,好。山姥切不冷不热地回到。

切国以后想考什么大学呢?三日月突然问他。

手里插着一片苹果的山姥切愣住了,看了他一眼,报了个大学的名字,“P大。”

是有什么原因吗?

我觉得那儿的语言系不错。

“是这样吗?”自家的妈妈插了进来,“国広你想学语言啊?”

“P大语言系是强项,切国的选择很好。”三日月说,“多努力一下没问题。”

“嗯。”山姥切回道,却觉得这句话可能是在暗示他没有那个能力考上。

“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。”

 

山姥切借口饭后消食逃了出去。独自一人霸占着滑滑梯,呆愣愣地坐在最高点看月亮。

却没想到三日月也走了出来,他走到滑梯的落脚点,抬头看着看月亮的山姥切,几秒后出了声,“切国。”

“你怎么来了。”山姥切低头看他,这好像还是第一次,以俯视的样子看对方。他看到三日月的发旋,被夜风吹起的不听话的短发丝儿,还有那双眼睛,正瞅着他。

很难说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,月光洒下来的时候,带着发着柔光的美感,就这么直接地跃入了山姥切的眼睛。

心脏咚咚咚地跳着。

这可能是心动的声音。

而两人都不再是最初的模样了。

 

夜里容易受凉,回去吧。三日月说。

山姥切踩着滑滑梯直接跳了下来,借着三日月的手臂稳了稳,答道,好。

 

“山姥切同学,你的志愿表里,填写的是Z大对吧,作为你的老师我想说,这是个很风险的决定。”

以你现在的成绩,要考入Z大还算是……有段距离,之前我听你的母亲说,你想考P大?怎么突然改志愿了?

为什么?因为那个人在Z大啊。

山姥切在落笔填志愿的时候,他就想好了。

试试吧,还是想追上他,哪怕四年的时间差让两人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。

于是,不怎么坦诚的山姥切做出了这样极为坦诚的举动。

 

4.

然而直到山姥切真的考上了,他都还不敢跟三日月说这件事。

啊啊,如果对方这辈子都不知道他考了Z大就好了……为这样一件事感到难为情的山姥切痛苦地想。

而在一段感情里,人往往是盲目的,盲目地想象对方的心情,这大概可以称之为幻想。

实际上三日月为山姥切能考上Z大感到高兴,可能仅仅是高兴而已吧。吃完饭后,两人吃着切好的水果,聊着有的没的。山姥切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,时不时插句话。

这看上去似乎还挺温馨。

“今天有个人跳楼自杀了啊,这个百货商店不是就在我们家附近吗?”妈妈看着电视新闻说。

跳楼?因为生活压力?

“不是,说是因为恋情,嗯……据悉跳楼男子是同性恋者,不被接受因而轻生……怎么是个同性恋啊!”

插着苹果的牙签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。山姥切急急忙忙地从地上捡起,又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桌角。

“切国你没事吧?”一双手抚上了他的额角,不同的触感让他一个哆嗦。

“没事,我出去走走消食。”

于是便再次落荒而逃。

 

曾经觉得篮筐很远,很高,而小小的自己,该怎么样才能触碰到呢?

山姥切轻轻一跃,触碰到了篮筐的网。伸在半空中的手被夜风吹得发凉。他站在定点投了几个球,篮球穿过篮网掉落在地面,发出咚咚咚的声响,在寂静的夜晚反倒显得有些吵闹。

篮球在地上滚了滚,轻轻地靠在了一个人的脚边,惯性促使它摇晃了好久才停下来。一双手把它捡了起来,白衬衫的袖口被卷了起来,三日月之前穿着的是西装革履,领带和西装外套已经被他早早地卸了下来。

也许是因为,山姥切在进门前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,这么早就成为社畜了?

 

三日月看向他的眼睛,“打一场吗?”

不打,打不过你。

切国,你是不是很讨厌我?

那双手想要接过篮球,听到这句话时顿了顿,接着山姥切说道,“没有。”

“小时候讨厌过你,因为你太优秀了。”

“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。”

“很幼稚是吧。”

确实有点,三日月说着突然笑了起来,“现在不讨厌了?”

不讨厌,应该吧。

应该吧?

嗯。

“有时候确实很难猜到切国你在想什么。”三日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
比如说考了Z大?

嗯,不鸣则已一鸣惊人。

三日月,山姥切抱着球问他,“你怎么看同性恋?”

“为什么突然这么问?因为刚才那条新闻?”

完美投篮,山姥切跑过去接住了球,沉默了几秒,“不是,听到之前班上的女生在聊。”

小女生啊,最近萌这个似乎是个潮流。

潮流?

你别被带歪就好,三日月说。

 

5.

两条相交过的直线,如何让它们再次产生交点?山姥切关掉了PPT,完成了要交给教授的任务,揉了揉酸胀的眼睛,起身伸了个懒腰。

他去厨房冲洗泡过咖啡的杯子,一抬眼看到了被束之高阁的一套餐具。

从很小的时候,三日月就经常过来串门,虽然在外人看来一直是三日月愉快且温暖地来找他玩耍,而他一直都是冷淡漠然地爱理不理,不过他的家长一直很欢迎三日月的到来,还特意准备了一份属于三日月的餐具,意思是欢迎你来蹭饭啊!

不过这套餐具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。

两人的作息与生活似乎也完全错了开来,三日月成功步入社会,而且在一家企业里风生水起。山姥切当着一个普通的大学生,整天埋头学业与论文。明明是邻居,现在的状态却好像两个有着时差的人。

该怎么追上这个时间差啊。

 

上天突然赐予了一个契机。

妈妈突然发短信来说,三日月要请他们去吃升职饭。虽然总觉得这可能是邻居家母亲的想法,毕竟三日月并不是喜欢大动干戈之人,山姥切却抑制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。

很久,很久没有像这样感受到生活应有的冲劲与生机了。

试试吧,去追上这个时间差。

 

6.

带着聊表心意的礼物,山姥切出现在了约定的地点。由于学校里的事情比较多,山姥切比他的家长晚到了一些,这事也提前知会过了。

车水马龙,山姥切听着嘀嘀嘀的声音,倒计时着红绿灯的秒数。人流像不停穿梭流动的十字架,圈住了可见的视野范围。来到路口,他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着。路灯的光晕很闪耀,像是要把难得的美好月光给遮掩住一般。

他抬头,却正好看到了对面。绿灯过后,人流空窗期的留白显得恰到好处,却又适当得有些可笑。他看到了三日月,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女性,看上去是来接应对方的样子。

我听说三日月他们社长的女儿对他很有好感,说不定能成。山姥切突然想起了茶余饭后,他妈妈跟他闲聊时说的八卦。

绿灯亮起。这一步却显得十足的沉重,仿佛又陷入了那种沉甸甸的感受中,山姥切痛苦地抱住了头。

身后不知名的力突然作用在他的身上,不可抗地向前倾去的同时,红灯亮了。

 

咔嚓一声,崭新的领带夹短成两截飞了出去。

 

7.

领带夹躺在血泊中。

为什么不痛呢?

因为这是个梦啊。

山姥切一直都知道。

 

身上沉甸甸的感觉慢慢消失,手指的束缚渐渐脱离,眼眶有了热意,脸颊上划过的液体带着温度。

像是什么要破茧而出。

 

8.

四年的时间差,没有追上啊。

 

9.

山姥切醒来的时候,入眼的是母亲急切的泪眼。她好像在说着什么,但是山姥切有些听不清。微微侧过头,他看到了一上一下的心电图,昭示着生命的活力。

他带着呼吸机,所以呼吸声很重,却很真实。被判定为植物人昏迷一年后,重新获得了意识,生命体征也逐渐好转。山姥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掐了掐自己的掌心。

是痛的,不是梦。

山姥切努力地进行着复健,无知觉地躺了很久,导致他现在说话不是很流利,行走也不太方便,但是当看到自己妈妈头上的白发时,山姥切撑着支架练习得更努力了。

经过那样的一年,山姥切觉得自己像是个从山上下来的烂柯人,自己什么都没有变,外面的大千世界却早就物是人非了。他甚至不太能弄懂手机功能这么多怎么用,似乎脑子变迟钝了,有些听不懂年轻人的聊天内容。

而关于之前,或者说梦里的事,他某天问起,三日月呢?

向来温柔的妇人表情突然僵硬,啊?三日月?是谁?

车祸是怎么发生的……?

国広,慢慢来,医生说你当时可能受了点脑震荡,所以导致记忆有些缺失,慢慢地就会想起来了。

可是我不是忘记了,我只是分不清那是否是现实。然而山姥切没有说出来。

就好像三日月这么一个人,明明完好地存在在他的记忆里,却消失在别人的世界里了。

 

之前上的大学表示他们愿意接收山姥切继续就读,这对于山姥切而言是件极好的事。而在这一天,他终于可以出院了。医院的护士突然抱着一束百合花送给他,扑面而来的花香让他有些局促,“这是……?”

护士俏皮地眨眨眼,“这可是野百合呢!”

虽然不太懂野百合有什么奇特之处,山姥切还是诚恳地道了谢。

护士嬉笑着走出了病房。

 

隔壁的房子住的人家山姥切并不认识,大门旁边的门牌上也是陌生的姓氏。被催促着进门,山姥切回过身离开了那扇大门。

而他所正视的,是重头开始的人生。

生活在大起大落之后,终于回归平稳,一叶扁舟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平静小湖。山姥切顺利在Z大完成学业,再婉拒了留校的请求后,他决定步入社会。在找工作的时候,还算是顺利,嗯……除了面试的时候出了点小乌龙,不过还是有惊无险地被录用了。

再接着,山姥切家准备搬家,是一个离他工作的单位比较近的地段,生活交通也便利很多。

可有很多时候,过度的掩埋,却反而让人更加透彻地看到了真相。整理房间的契机,山姥切看到了被压在最深处的领带夹,虽然断成了两截,但是被装在了透明的小袋子里,散发着金色的光芒。

像是想到了什么,山姥切亦步亦趋走向厨房,打开了最高层的橱柜。

啊,果然。

那套餐具也已经完好无损地摆放在柜子里。

“国広啊,帮忙搬一下箱子!”

“好。”他擦了擦莫名其妙掉下来的眼泪,走出了厨房。

 

10.

圣诞节那天的城市到处都透着愉悦的气息。二十多年的人生里,一直对大型聚会有着抵触心理的山姥切,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机会从众同事的群魔乱舞中逃离。

街上人很多,小情侣一对一对,或者是三三两两出来过节,所有人脸上都是笑着的。旁边商店的玻璃橱窗上喷着红白的漆,贴着圣诞的卡通贴纸,叮叮咚咚的非常热闹。

山姥切在经过一家服装店的时候停住了脚步,几秒之后推门走了进去。

“这个领带夹是连着好几年的大热款呢!”店员看着山姥切手机里的图,“我记得店里还有一个库存,我去帮你找一下,稍等!”

山姥切跟着她走了过去,玻璃橱柜里放着许多个领带夹,在橱灯下闪着光泽。店员跟另外一名店员语速飞快地说了些什么,接着报了个型号,问她还有没有。

“那个啊,最后一个刚才被一位先生买走了,”那个店员说,接着伸出手指了指,“是那位先生!”

靠近门口的挂饰被夜风吹得晃了晃,一阵冷风跑进了暖和的室内,山姥切看了过去,一个背影消失在了玻璃门外。

“这是今年的新款,先生要不要试试呢?……先生!”

门口的挂饰剧烈地摇晃了一下,又是一阵冷风迫不及待地溜了进来。

 

他朝着背影消失的方向追逐,可是迎面而来的都是陌生的脸,而人海将所有人的背影模糊成了同一个样子,让他迷失了方向。

山姥切顺着人流走着,这是他熟悉的地方,在他记忆里……或者说是……梦里?那个路口的红绿灯在嘀嘀嘀地倒数着,车水马龙,人流像是个不断穿梭流动的十字架,把视野禁锢得更加浅短。于是拼了命地踮起脚尖看向对面,就好像记忆里那般。行人们不断地从身后经过,插在衣袋口的胳膊肘碰到了山姥切的后背,重心本不稳导致他一个趔趄向前栽去。

嘀,下一秒是红灯。

一个外来的力阻止了这样的惯性运动,与梦里不同的是,这个力朝着相反的方向,把他拉回了安全地带。

 

11.

三日月有个深爱着的青年,可是当他抱着倒在血泊中的对方的时候,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可悲的事实。
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或许是从对方对他笑的时候,或许是他抬头看着对方安静看月亮的时候,又或许是因为岁月冥冥之中的鼓动吧。

不过三日月向来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,认清现实就好了,虽然为时已晚。

他曾经以为,邻居家的孩子一直很讨厌他,因为对方非常冷漠少言、不喜欢笑,不过后来三日月却还是发现了对方孩子心性的一面,比如说容易傲娇生气什么的,这种时候经常靠一颗糖就可以解决。

特别是对方面对他的时候,总是透着一股“啊我要打败你我要追上你”的暗暗较量的劲,却什么都不说出口的样子,嗯,非常可爱。

他能感受到对方在努力追逐着。但是他自以为这可能是仅仅是榜样的力量。

经年累月,直到听说对方考上了Z大,除了喜悦以外,三日月不知道,似乎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他伸手想要揉揉对方的金发,却突然发现,他的少年已经长高了不少。

 

社长的女儿对自己的一个手下有好感,这一点三日月早就看出来了,不过当她来拜托他的时候,三日月还是好心地决定为两人牵线搭桥。就是在那个晚上,在约定好的地点,他先去接应了不认识路的女士,接着在路口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人。许久不见,对方已经长成了一个面容姣好的青年,有着在万千人海中都能被一眼望中的魅力。

对方也看到了他,被马路横亘开了这么远,他却仿佛能看到青年上扬的嘴角。

 

然而那个笑容和崭新的领带夹一起,被撞得支离破碎。交通灯嘀嘀嘀的声音在他脑海中,划破了空白,他拨开人群,脚边是一个断了的领带夹。

 

切国……

对不起没能……追上你,没来得及……

 

从来不锱铢必较的三日月想,如果他放慢点脚步,他们是不是有朝一日可以并肩?

 

12.

同事们说野百合代表着康复。

但是当他拜托医院的护士将花送给307病房的病人时,护士俏皮地说,“野百合啊!代表着永远的幸福呢!”

或许女孩子们天性有这样一种敏锐的直觉。

出事之后的那段时间,三日月经常出现在医院。对方母亲向来聪敏,温柔的妇人擦了擦眼泪,泛红的眼眶看着他,说,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当个正常人,平凡地过完这辈子。尽管……他现在能不能醒来都还是未知数。

三日月的父母决定回老家安度晚年。于是三日月搬去了离公司近的公寓住,之前的房子也换了主人。一切都显得非常顺其自然,留存的仅仅是谁还记得谁,谁不记得谁,谁还在乎谁的三俗问题罢了,当然,生活的潮水会逼迫你去习惯寂寞。对两个人都是这样。

直到他的青年苏醒的那时候。

他会在暗处观察着青年,三日月突然觉得对方变了不少,比方说态度变得谦和了,面对女孩子的礼物会害羞地道谢了,尽管还是沉默寡言,性子却坚韧了不少。

接着他知道,对方搬家了,去单位面试了,不小心把咖啡倒在袖子上了,随机应变地过面试了,成功找到工作了,还有女孩子向对方告白了。

他也在追逐着对方,三日月后知后觉地发现。

四年,似乎已经仅仅是年龄差的代名词,社会早就让他们变得同步了起来。

 

12.

哪怕周围人的目光在奇怪,他还是不想松开双手,追得有点累了,稍微休息会儿。被冻得通红的耳朵早就麻木,现在被呼出的气息暖得有了直觉。

这一次,三日月说,“你先走,换我来追你。”

“好。”他的青年笑着回答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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